
老张头蹲在村口槐树下抽旱烟:后生仔要买别克微蓝,可得记准我十句老话。
王二愣子攥着车钥匙来回踱步,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。
头一劝,莫信二手带金的鬼话。
老张头往石板上磕了磕烟锅,前车主说是女儿出嫁才卖,可车轱辘都转了五万六千圈,连座椅扶手都有指甲盖深的划痕。
王二愣子蹲下去摸车门,那...怎么验车?老张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抖出本泛黄的维修记录:看这保养间隔,四千公里就换机油,这车怕是装了短命仙丹。
第三劝,查保险要查三代。
穿蓝布褂的赵铁匠突然插话,去年东村李铁柱买的二手微蓝,说是全险,结果追尾后保险丝全遭殃,保险公司说这叫超范围改装,拒赔八千块。
王二愣子猛地站起,那贷款的事...老张头一拍大腿:第四句,合同别签空白页!我侄子去年签贷款合同时,对方把利息写成了不超过银行基准利率的十倍,现在每月多还三百五!
村头卖豆腐的刘婶挎着竹篮经过,瞥了眼车就喊:第五劝!看底盘要搬车!我闺女买的二手车,说没漏油,结果试驾时看见油箱盖渗黑水——原主把漏油车改成二手好车,用黑抹布堵裂缝!
王二愣子正要掀盖检查,忽听老张头咳嗽两声:第六句,查手续要查三代!去年西村有人买了指标车,结果车主被查出来是黑户指标,车直接被扣在交警队三个月!
穿校服的半大小子跑过来插话:第七劝!查GPS!他掏出手机一划地图,这车去年八月在省界外出现过定位,说明原主可能...咳咳,可能做过跨省调表。
老张头突然站起,指着车灯:第八句!看灯要照三代!这车远光灯总暗,问车主说是电压低,其实前车主把大灯泡换了LED的——省电但照不远,出过三回追尾!
王二愣子伸手要掀引擎盖,被老张头按住:第九劝!掀盖要掀三代!去年北村老李掀盖发现水箱胶垫换过三次,这叫三次婚姻车,水壶管都老化成蛇皮纹了!
卖豆腐的刘婶突然拍腿:第十劝!砍价要看三代!她掰着手指头算账,这车市场价八万八,原价九万二,原主急着用才降价,八万五提车,八万八过户费另算——他赚了八千!
暮色渐浓时,王二愣子攥着车钥匙往家走,老张头最后丢下一句:记住了?买二手车就像娶媳妇,得看三代,防三坑,防三改,防三换!
暮色将王二愣子的影子拉得老长,车钥匙在裤兜里硌得大腿生疼。
他刚迈进院门,闺女小芳就举着手机冲出来:爸!老张头发的消息刷爆家族群了,说您买的这车...
得嘞!王二愣子把车钥匙拍在八仙桌上,钥匙串砸出清脆的响,赶紧说,这车到底咋样?
小芳把手机怼到父亲鼻尖:老张头说买二手车得防三代——要看三代车况,防三代事故,防三代维修。
您这车才开两年啊?
别拿手机晃我!王二愣子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,又生生收住手,老张头那老头子懂个屁,我可是八万五捡漏的!
捡漏?小芳突然笑出声,爸您看这内饰,中控台划痕能写毛笔字!上周二狗子说他在二手市场...
话没说完,儿子小强从里屋冲出来,手里攥着半张旧报纸:爸!报纸上说这车发生过重大事故!他抖开报纸,头版照片赫然是辆撞变形的黑色轿车,这车标和爸您买的...
胡说!王二愣子猛地掀翻报纸,纸张纷飞间露出车架号,车架号查过了,清清楚楚!
小芳突然压低声音:爸,您要真买的是事故车...她转向厨房,妈,把那瓶二锅头拿过来!
老母亲端着酒瓶出来时,老张头的电话正好响起。
愣子啊!老头在电话里急得直哆嗦,我查了车管所记录,这车...话筒里传来杂音,碰撞记录七条!
碰撞记录?王二愣子酒醒了一半,不可能!我试驾时...
您试驾时开过弯吗?小芳突然插话,爸您当时是不是猛打方向?座椅还在抖呢!
那叫正常!高速上...
高速上超车会打方向?小强突然跳起来,您当时是不是超车太猛撞了护栏?
王二愣子愣住了。
他想起试驾时确实为了超车压了实线,后视镜上还沾着道道划痕。
老母亲突然把二锅头泼在桌上,酒水在车钥匙上蜿蜒:当初要听我的...
都住手!王二愣子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,走!带你们看真章!
院墙外,老张头正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,见他们来,弹了弹烟灰:愣子,你买的不是车,是保险箱。
他掏出个铁皮盒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张事故证明复印件,这车被追尾过三次,大修五次,电路改过三回。
小芳捂着嘴尖叫,小强瘫坐在台阶上。
王二愣子突然把车钥匙砸在铁皮盒上,钥匙串撞得玻璃碴四溅:八千八的过户费,够我买辆新车了!
老张头慢悠悠点上烟:买二手车就像嫁闺女,得看公婆家底,防公婆算计,防公婆撒泼。
愣子啊,你这是要当冤大头呢?
暮色里,王二愣子的背影消失在烟尘中。
老母亲抹着眼泪,把铁皮盒塞回老张头手里:以后谁敢再卖二手,你就把这份厚礼送给他。
暮色里王二愣子攥着铁锹往村口走,身后老母亲追着喊:你当铁匠的算个屁!人家嫁闺女要的是三斤白面五斤猪肉,你倒好,扛回两把豁口的镰刀!老张头蹲在门槛上啃炊饼,油渍在胡茬上泛着光。
妈您就省省吧!王二愣子把镰刀往石碾子上一摔,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,李家的二姑娘昨儿来送秋菊,说定下日子了。
老母亲手里的蒲扇啪嗒掉进泥地里,她爹是村长,要八担小米当聘礼!
村东头突然传来铜锣响,王二愣子抄起铁锤就往村口冲,老张头愣是把人按在石磨上:你当铁匠的能打铁,能打人脸?王二愣子脖颈青筋暴起:老叔,李村长带着两个狗腿子来算账了!
李村长勒着马缰站在槐树下,胯下的枣红马喷着响鼻。
他身后跟着个歪戴毡帽的汉子,手里攥着半块烧饼:王铁匠,您家二愣子不是说要给闺女说亲么?王二愣子把铁锤往磨盘底一插,磨盘吱呀转起来,村长您这马厩漏雨,我帮您修修?
八担小米!李村长突然拍马鞭,惊得老张头抄起火钳乱挥,火星子落进灶膛里噼啪乱响,要是凑不齐,王铁匠的铺子就改修马厩!老母亲突然从灶房拎出个铁皮盒,往李村长马前一扔:拿去,治马蹄铁!
李村长打开铁皮盒愣住了,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把新打的马掌铁,油纸包得严严实实。
这...李村长摸出怀表,表壳上镶着块翡翠,王铁匠,这翡翠抵得上八担小米了。
老张头突然掀开磨盘盖,露出底下压着的账本,李村长,去年您家五条水渠塌了三处,您报的修路款呢?
马蹄声突然远去时,老母亲把铁皮盒往王二愣子怀里一塞:以后谁敢卖二手,你就把这份厚礼送给他。
王二愣子摸着铁皮盒,听见老张头在磨盘后头闷声笑:当年要不是老李头算计我打假铁,我还能多打二十把马掌。
秋收那天,王二愣子背着铁锹往村口走,老母亲又往他褡裢里塞了包荞麦面:李家那小子说要来提亲,你记着往磨盘底头藏铁锤。
老张头蹲在打铁炉前淬火,火星子溅在墙上的诚信铁匠木匾上,映得老李头眼珠子直转。
村口槐树下,歪戴毡帽的汉子正往马厩撒草料,突然听见身后铁锤砸地声。
老张头拎着打铁钳出来,钳尖还沾着火星子:李家小子,你爹欠的债,该用马掌铁抵了吧?老母亲抱着新织的柳条筐从磨盘后头转出来,筐里装着半口袋小米。
暮色里,王二愣子扛着铁锹往家走,听见身后李家小子在哭:爹!您要的八担小米...全被老张家...老母亲把柳条筐往村长马前一扔:这是秋收的鲜小米,够治马蹄铁的。
老张头突然把铁钳往地上一插,钳柄上挂着的翡翠在夕阳下晃出一道光。
(接上文)
老张头把翡翠钳子往地上一插,钳柄上挂着的翡翠在夕阳下晃出一道光:马有德你当没看见?这是老张氏传了三代的照胆玉!当年你爷爷当保长,就是拿这东西从日本人手里换回村西头五亩地!
马有德捋着山羊须的手突然僵住,他脚边那筐沾着泥的鲜小米哗啦啦撒了一地。
村东头王寡妇抱着刚出生的娃从狗洞钻出来,尖着嗓子喊:张老狗又发疯!去年秋收他强占我家两担高粱,硬说翡翠钳子是照胆玉!
李老栓抄起板凳要砸,被儿子死死拽住衣袖。
李家小子抹着眼泪往父亲怀里钻:爹爹,老张头说...说这翡翠能照出人心...
啪!老张头突然一掌拍在青石板上,震得路过的野狗夹着尾巴窜进玉米地。
他脖颈青筋暴起,翡翠在暮色中泛着幽光:马有德你该记得吧?七年前你为救我儿中枪,流的血浸透了这翡翠!
马有德猛地站起来,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翡翠钳子上一按。
钳柄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,惊飞了槐树上打盹的麻雀。
老张,他沙哑着嗓子,你该记得东洋刀砍进我肋下的那天,是谁用这翡翠片给你儿子挡了刀?
村口传来骡马嘶鸣,李家二小子举着火把从田埂狂奔而来:爹!老张头往井里倒黑狗血了!说要把您家的八担小米浸成血水!
住手!马有德突然暴喝。
他抓起沾满泥浆的翡翠钳子,钳尖直指老张头鼻尖:三年前你儿子在镇上斗殴,是谁用这翡翠换回人命?你该清楚,这钳子早不是照胆玉,是照人心的照妖镜!
老张头浑身一颤,翡翠突然裂开蛛网纹。
他哆嗦着摸出个油纸包,里面躺着半块发霉的窝头——正是当年马有德救他时,塞进他孩子嘴里的。
远处传来唢呐声,李老栓发现儿子不知何时止了哭,正蹲在碎瓷片堆里捡拾散落的小米。
马叔...老张头突然跪在地上,翡翠钳子当啷掉进井里,当年我拿你爷爷的玉佩换了井绳,害得你为救我儿被东洋刀刺穿...井水泛起诡异波纹,隐约映出马有德年轻时的脸。
马有德突然扯开破旧的中山装,露出胸口的弹孔疤痕:七年前你儿子被绑票,我拿这翡翠换人,你却用它砸死救你的警察!他抓起李家小子冰凉的手,现在该物归原主了。
井底传来铁链晃动声,一具穿着旧军装的人形浮出水面。
李家二小子突然指着水面尖叫:是马保长!您爷爷的尸骨还在井底!井水瞬间变红,马有德掏出怀表塞进老张头手心,表盖内侧刻着照胆明心。
老张头颤抖着打开怀表,泛黄的照片上,马有德爷爷抱着受伤的日本兵,翡翠钳子正夹在两人掌心。
远处传来公鸡打鸣,井水终于平静,水面浮起半块窝头,恰好拼成和字。
马有德把翡翠钳子插回老张头掌心:当年你爷爷拿玉佩换井绳,我爷爷拿翡翠换人命,怨的是我们传了三代的执念。
他弯腰捡起李家小子掉落的小米,这八担鲜小米,该让给饿肚子的王寡妇。
暮色中,老张头把翡翠钳子系回腰间,钳柄上晃动的光斑落进井水,惊醒了沉睡的往事。
李老栓默默解开中山装,露出内衬上同样的弹孔疤痕,两代人同时抬头望向村口,那里升起半柱青烟,飘向晚霞尽头的地平线。
暮色中,老张头把翡翠钳子系回腰间,钳柄上晃动的光斑落进井水,惊醒了沉睡的往事。
李老栓默默解开中山装,露出内衬上同样的弹孔疤痕,两代人同时抬头望向村口,那里升起半柱青烟,飘向晚霞尽头的地平线。
张叔,这烟...是哪个在烧纸钱?李老栓话音未落,老张头手中的钳子当啷坠入井底。
井水泛起一圈圈涟漪,倒映出井台边那株歪脖子槐树。
树根处半截焦黑的木桩上,隐约可见1943的刻痕。
李老栓的喉结动了动,摸出怀表看了眼:今晚子时,伪军要来查井。
老张头突然抓住他手腕,掌心滚烫。
翡翠钳子沉到井底三丈深处,钳尖正对木桩刻痕。
当年我打碎这桩木头,埋了匣子就再没捞出来。
他喉间发出砂纸磨石般的声响,如今伪军要修碉堡,怕是要动到这下面。
槐树枝桠突然沙沙作响,李老栓的钢笔啪嗒掉进衣袋。
井水映出村口晃动的灯笼,灯笼下站着个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妇人,鬓角别着朵将谢未谢的玉兰花。
张伯伯,您可算来了!妇人提着裙摆跑下石阶,怀中抱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,东洋人昨儿抄了李家祠堂,说要在井边建观测站。
她声音发颤,从包袱里掏出半张泛黄照片——照片里穿军装的男人抱着婴儿,背后是老张头年轻时在井台边挑水的模样。
老张头瞳孔骤缩。
照片边角写着1942.5.23,正是他扔下婴儿潜入黑市的那天。
井水突然泛起诡异的绿光,李老栓摸出枪时,旗袍妇人已经跪在井台边痛哭:这孩子...是张伯伯和我的...
枪声在井台炸响的刹那,村口传来马蹄声。
老张头拽着李老栓跃进井底,翡翠钳子咬住旗袍妇人脚踝,将人拽进井水。
暗河中浮起半截焦黑的人形,是当年被伪军打死的接生婆,怀里还抱着具婴尸。
张伯伯,您当年...李老栓的枪口对准老张头太阳穴,接走的是东洋特务的种?
暗河突然涌起血色泡沫,旗袍妇人从淤泥里爬出来,脖颈缠着浸水的红绳:孩子他爹是伪警备团长,接生婆是军统特工。
她扯开衣襟,心口处弹孔疤痕与李老栓内衬上如出一辙,当年他们用翡翠钳子调换婴儿,我亲眼看见...
上游传来炸石机的轰鸣,老张头猛地掀翻井盖。
暗河中浮起成箱的氰化物晶体,旗袍妇人突然大笑,扯断红绳跳进激流:当年你们救走的是假婴,真货在伪团长书房保险柜。
她指尖划过老张头虎口结茧,1943年立冬,张裁缝铺的樟木箱...
暗河尽头的石壁轰然开裂,露出个刻满经纬度的铁盒。
李老栓的枪管已经贴上老张头后背,旗袍妇人却突然将铁盒塞进他怀里:快走!我引开伪军,记得去西郊破庙...话音未落,井口飞来几枚燃烧瓶。
铁盒里的照片让李老栓浑身发抖——每张照片背后都写着伪军据点的坐标,最下方潦草地写着:替我守住秘密的,是你爹。
暗河中的血水突然沸腾,老张头把翡翠钳子塞进儿子掌心:带着它,去给接生婆上坟。
井口传来日军的刺刀碰撞声,旗袍妇人用身体堵住裂开的井口,染血的玉兰花落进井底。
李老栓抱着铁盒跃出暗河时,最后看见的是老张头将翡翠钳子沉入井底,钳柄刻着的张记银楼字样在血色中模糊。
(以下为部分)
暗河的水声混着铁链响动,李老栓的草鞋刚踏上青石板就被人拽住后领。
井沿垂下的旗袍角扫过他鼻尖,妇人耳垂的翡翠坠子泛着幽光:张老板给的银镯子,能换三箱德国烟。
老张头今早往城东运了二十条枪。
李老栓盯着井底浮起的半截桃木棍,那是三天前失踪的保长家当。
旗袍妇人突然轻笑,染着丹蔻的手指划过井壁青苔:你当不知道?张记银楼地下十八尺,埋着给伪军备的子弹。
她抛出个油纸包,里面躺着半块发霉的桂花糕,这是上个月给周处长的供品,夹层里藏着......
刺刀破空声打断对话。
三个日本兵踹开井盖跃入暗河,李老栓扑倒妇人滚入石缝。
后颈的冷汗滴在桂花糕上,他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:那镯子...是给死在高岗岭的同志的......
八嘎!刺刀挑开妇人旗袍,露出腰间弹夹。
李老栓突然按住她手腕,从铁盒夹层抽出一管玻璃安瓿:周处长要的氰化钾,今早刚从医学院......
井口传来皮靴踏碎冰面的脆响。
老张头拄着文明杖踱到井沿,翡翠钳子夹着半片玉兰花瓣:你们倒会藏东西。
他眯眼打量铁盒,这锁是东洋铁匠铺的货,老张记开过三十多年银器铺,什么时候学会炼毒药了?
日军军官突然踹翻老张头,枪口抵住他后腰:说!你给共产党送了多少武器?李老栓注意到对方枪套上沾着张记银楼的梅花烙印。
砰!旗袍妇人突然将玻璃管砸向军官,氰化钾雾气弥漫时,老张头已用文明杖挑开日军脚踝。
李老栓趁机将铁盒塞进妇人袖筒,摸到夹层里硬邦邦的证件——竟是伪警备团长私章。
周处长让我带你们去安全屋。
妇人扯开染血衣襟,心口别着枚带血的银质地下党徽章,子弹在张记保险柜第三层,密码是......
暗河突然剧烈震荡,井底传来铁链拖地的闷响。
老张头脸色骤变,翡翠钳子深深掐进井壁:周处长要的不仅是枪,还有那个。
他指向井底某个方位,三年前他让我熔掉的那口龙骨井,藏着......
日军军官突然捂住喉咙栽倒,老张头趁机将翡翠钳沉入井底,钳柄张记银楼字样被血水浸成模糊的暗红色。
李老栓拽起妇人跃入暗河,听见旗袍摩擦水面的沙沙声渐远,而井口传来日军此起彼伏的惨叫。
#搜索话题8月创作挑战赛#
有靠谱的股票配资平台吗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